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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床下拿出笸箩,穿针引线开始缝制衣衫。
满脑子里都是卫楚楚死前留下来的话,五殿下是被人陷害的。
如果五殿下是被人陷害的,没有谋反,那么他爹,自然也就是被冤枉的。
那么她们姜家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原都是不该承受的。
她吸鼻子,把针脚拉得极紧。
如果卫楚楚不死,她还可以知道她爹是朝中的什么官,窝藏了哪个反贼。
在那场事变里,谁个逃掉了。
可卫楚楚死了,她现在什么都无处去问。
姜黎吸鼻子,回想自己来到这里的大半年,活得混沌而又灰心,自暴自弃随波逐流。
与沈翼不清不楚地计较,与秦泰历一番儿女情长,再没有其他的。
对比起卫楚楚要逃出军营,迫切想回京城为家里平反的心思,她简直让自己也不齿。
姜黎一面在心里自毁,一面把手下的针线拉得极紧,忽而“嘭”
地一声响,黑线断做两段,惊得旁边的阿香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她问:“你怎么了?”
姜黎看着布料上绷断的线头,目光涣散,双唇轻启,“你说,沈翼还会要我吗?”
阿香把拿着细针的手收回到大腿上,看着姜黎,“你想通了?”
姜黎的目光动了动,抬起头来看向阿香,“他一定是恨我的。”
如果你我无关,我便可以不去考虑你的想法感受,不去分辨付出与回报,坦坦荡荡地道一句“你的事与我无关”
。
可如果你我扯上关系,所有过往有过的纠结,都要拿出来细捋,去计算两个人间谁欠谁多一些。
姜黎知道,沈翼是恨她的。
男人也是人,尤其像沈翼这种情种式的男人,较真儿认死理,心里存攒的情绪就会更多,不管是爱,还是恨。
姜黎不是全然铁石心肠的人,自然知道自己两次的行为对沈翼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沈翼恨她,所以她避得远远儿的,最后也没去他面前求他请个大夫,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同样,她也觉得沈翼不会再帮她。
她低头把被她拉断了的线打上结扣,嘴里又嘀咕,“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从来没有过。”
阿香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把衣衫掖在大腿上,看着她,“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姜黎抿唇,停下手里的动作。
阿香往她面前凑凑,又说:“你一定觉得再去讨好沈将军,忒有点没自知之明,且不拿沈将军当个人物。
不需要的时候全然不考虑他,巴不得踢远远儿的,也没什么好脸。
现在需要了,又去找他。
受沈将军报复都是次要的,你觉得自己也能忍。
就是,你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觉得自己昨儿山上说的那番话,再也站不住脚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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