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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她们之间进行了一场什么样的对话。
当她们走出去的时候,她们的眼神和面容显得比往常更清澈,更温和,更神秘莫测,而老参议夫人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非常安静地躺在那里,气色平和,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平和,她的呼吸虽然间隔很长,却很均匀,衰弱得非常明显。
佩尔曼内德太太在两位盖尔哈特小姐的后面咕噜了一句不好听的话,立刻派人去请大夫。
刚刚看到那两位医生,老参议夫人的样子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令人吃惊的变化。
她好像从梦中惊醒,浑身乱动,几乎挺立起来。
一看到两位医生,一看到这两位医术并不高明的医生,老参议夫人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她向他们伸出两臂,急忙开始说:
“欢迎你们,两位先生!
我现在是这样,今天一整天”
但她的真实病情,早已是不能遮掩的事实了。
“是的,亲爱的议员先生,”
格拉包夫医生拉住托马斯布登勃洛克的两只手说“我们没有能阻止住,现在已经蔓延到两个肺叶上了,我想您能够理解,情形确实是相当严重,我不会用好听的话蒙骗您,不管病人是二十岁还是七十岁,从病情来看,都不容人不悬心;要是今天您再问我,要不要给令弟克利斯蒂安先生写封信,或者甚至给他去封电报,我想是正确的选择顺便问您一下,令弟近况怎么样?令弟真是位有风趣的人,我很喜欢他的为人可是看在上帝的面上,亲爱的议员先生,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刚才这一番话,而对控制病情完全失望!
不要想马上就会出什么凶险哎呀,瞧我这个人,真是不会说话,怎么说出这个字来。
可是虽然这么说,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应该早日考虑一下将来万一的事情老夫人在如此严重的病情威胁下的表现,我们非常满意。
她处处跟我们合作,从没有让我们感到有棘手的地方决不是我们说奉承话,像这样的温顺的病人实在少有!
因此并不是没有希望了,希望还很大!
我们尽可以把事情往好里想!”
然而在以后的几天中,家里人虽然都还怀着希望,无疑是想安慰自己和别人,而不是出自真心。
病人的神情笑貌都改变了,变得那么陌生,完全不是她往日的样子了。
从她的嘴里常常吐出几句奇怪的话来,他们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切好像是已经无法改变,注定她将走向死亡去。
哪怕她是他们最亲爱的人呢,他们也无力再让她站起来,重新回到他们中间来。
因为即使他们有起死回生之力,她也只能像是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样子虽然她的一些器官受着顽强的意志的支配,仍然在运动着,但死亡的征象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因为老参议夫人从害感冒卧床不起,已经躺了几个星期,所以她的全身生满了褥疮,封不了口,一天比一天严重。
她连一个小时也没睡,一来固然是因为受了疮痛、咳嗽和气促的搅扰,二来也因为她自己不睡,她总是极力保持着清醒状态。
只有高热有时候才使她昏迷几分钟,然而即使在她清醒的时候,她也不断在和那些久已离开人世的人大声说话。
一天黄昏的时候,她忽然高声说:“好吧,亲爱的让,我来了!”
她的声音虽然带着些恐怖,却仿佛老参议真的在她身边。
听了她这样回答,人们几乎要相信自己也听到久已去世的老参议呼唤她的声音了。
克利斯蒂安回到家里来了。
他从汉堡赶回来,据他自己说,他去汉堡是为了办点事。
他只看望了母亲一眼就出来了。
他一边转动着眼珠,一边擦着脑门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可受不了。”
普灵斯亥姆牧师也来了,他对李安德拉修女的在场很不满,然后,就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在老参议夫人的床前祷告起来。
以后几天,病人暂时好转了,这是回光返照。
热度降低了,气力仿佛也恢复了,疼痛也减轻了,也可以说上几句可以听懂的话了,这一切不禁使周围的人淌出喜悦的眼泪“孩子们,咱们会挽留住她的,你们看吧,咱们还是能挽留住她老人家的。”
托马斯布登勃洛克说。
“她会跟咱们一起过圣诞节,可是咱们一定不能让她像去年那样兴奋了”
然而就是在第二天夜里,盖尔达和她的丈夫刚刚上床不久,佩尔曼内德太太就派人把他俩请到孟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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