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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檐没说话,撑在桌案上的手却爆出青筋,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薛凝看到心惊肉跳,她不知道肖檐到底是什么心情才能将自己隐忍到如此地步,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若是喜欢便去找她吧。”
薛凝自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说的是天方夜谭,长安千里,并非是一句话遍能到达的。
“来不及了。”
肖檐扯了扯嘴角,“她要成亲了。”
“阿姐,她曾问我要不要做她的驸马,我拒绝了。”
肖檐声音沙哑,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我将她当成我的青云梯,从未觉得我会喜欢她。
我生性凉薄,从未将什么事情真正放在心上。
哪怕说出拒绝之言之时心如刀绞,也觉得早晚会放下,但是真的失去她的时候,为什么这样难受?”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颓废,看得薛凝呼吸一窒。
她初见他时是十年前,那时候肖檐不过是骨瘦如柴的少年,遇见他的时候,她正随爹爹上山采药,没想到在山腰遇到了他们。
那时候年白竹周身溃烂的躺在草席上,马上就要死了。
肖檐跪在一旁看着因为痛苦哀嚎不已的年白竹,神情平静,就好像在等着母亲离世,然后亲手安葬了她。
父亲认出了年白竹的身份,那是荆州城内很有名的青楼女,容貌虽不是最盛的,却精通琴棋书画,有传闻年轻时是长安世家女,因为家道中落才沦落为青楼妓。
翠屏楼的女子向来眼高于顶,年白竹更是其中翘楚,以高傲闻名于荆州城,当时在城内红极一时,大多数人都认识她。
如今年白竹得了脏病,翠屏楼的老鸨嫌治起来麻烦,便让人将她裹进席子扔进了深山老林让她自生自灭。
肖檐便是这样跟来的,他知道母亲就要死了,却没有多伤心,看到他们的时候也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有向他们求救。
那病太折磨人了,浑身溃烂毁容,周身奇痒无比,仿佛无数虫子在身上爬着啃食着,直到吸干最后的血肉。
年白竹哀嚎着,口中不断的在念着什么。
他们听不清,肖檐却很冷静地说:“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叡良,是我父亲的字。”
父亲极为心善,他主动上前为年白竹把脉,最后说了一句:“能活。”
他们就这样把这两个母子带了回来,年白竹的病很严重,治了很多年也没有根除,常年需要吃药,但却不像之前那样痛苦。
薛凝永远也忘不了肖檐那时候平静的目光,至亲之人即将离世,他却面不改色,仿佛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后来她曾旁敲侧击的问过这件事,肖檐只是说,她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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