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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正好蒙在席泠面上,他靠着椅背仰起脑袋,把上头淡淡脂粉茉莉香深深一嗅后,重重地喘出气,“人家六品通判,靠这点小恩小惠想买个人情,你脑子也太简单了些。”
他的嗓音罩在帕子下头,显得格外迷离。
箫娘眱住他仰起的下颌,一个突出的喉结在纤长的脖颈上来回滑动,不知怎的,好像也在她心里来回滚了滚。
一望,就有些出神,直到桌儿底下的炭噼啪绽了个火星,方才将她惊醒,抻起腰由他脸上夺回绢子,“那你说怎么办嚜?”
席泠端正回来,眼皮稍垂,“急不得,你先能往他家中走动走动,摸清楚他家中有些什么人口最好。
知己知彼,才有胜算。”
她抿着唇半思半应,倏地抬眼,“隔壁何家现成的关系,何小官人又是个仗义人,你怎的不走他家的门路呢?”
“走不得。”
席泠把下颌半垂,剔起眉似笑非笑,“一则何齐官职不高,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惯来又明哲保身,我得罪了定安侯府,他不会冒险帮我。
二则么……”
后头的话隐秘在他僝僽的笑颜里。
可箫娘一霎就懂得了,何盏与他是知己好友,又是位正直之士,他想与他在公事上划清瓜葛,就像把从前那个清高倨傲的自己一笔勾销,从此后,抛弃那些固执的良知与骨气,只做一个连他自己都瞧不上的人。
她的心忽然痉挛似的抽疼一下,真是怪哉,她连自己还疼不过来呢,竟然还有闲暇心疼起他来。
第28章吹愁去(八)
说来也巧,正赶上想搭那柏通判的线,偏机会就送到眼前。
这日,阁雪云低,风有些急,秦淮河上虽有商船往来,却少了好些画舫,忽然天宁地静,只各家行院里户掩风雪,欢声隐隐。
箫娘赍抱着个包袱皮缩在马车里,撩帘子往外一瞧,拂晓朣朦,街上人烟稀疏,恼得她摔下窗帘子,搓着手直骂:“大清早,又是大冷的天,非赶着要你这双破鞋!
我就该往里头缝根针,看不扎死你!”
楼宇青檐都积了雪薄薄一层雪,做买卖挑担的都不曾起这样早,幸而出门时席泠为她雇了俩马车,否则冰天雪地往江宁县走两个时辰,还不把她脚也冻折了,叫她如何不恨?
马车只个把时辰就到了江宁县,街上已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车夫赶过几条街市,停在辛宅角门上,撩帘子请箫娘,“太太,到了辛大人府上了。”
箫娘扶车下来,“你差事不多就别忙着走,等我出来再载我回去。”
这厢问过门首,里头传了话,来了个婆子领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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