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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明白。”
一路跟随小厮走出去,只见满府张灯结彩,社鼓喧嚣,东一处西一处地点炮仗,满园进进出出的无不是锦衣华客,孩童园中嬉戏,四六妇人廊下围簇,嘻嘻地磕着瓜子,他走过,便将瓜子皮儿朝他身上丢,旋即媚态撩人地赔不是。
仇府官家在门上送客,见了他只是稍稍拱手,“县丞这就去了?”
再随意款留两句,放他去了。
“碎云!”
门下马车里钻出半个身子喊他,是何盏,“来,乘我的车一道回去!”
席泠须臾登舆,何盏丢下门帘子,又掀窗帘子把门庭若市的仇家府门望一眼,这才好笑着丢下,“你瞧,有个做侍郎的外祖父就是不一样,小小县令成个婚,连南直隶六部的人都来了。”
“你羡慕了?”
席泠朝缝隙里瞥一眼,跟着似笑非笑,“伯父是应天府推官,你管着应天府户科,娶的又是南京首富之女。
等你成亲,阵仗也小不了。”
“什么首富不首富的,我要娶她,就算她是多穷苦的人家我也娶定了。”
何盏泠然笑一下,倏地把脸色端正,“说正经事,顺天府来信了,要调江南巡抚暂回南京,明是督促落实今年税收新策之事,暗中彻查官粮贪墨。
巡抚大人已密信致家父过问了南京的状况。”
席泠的眼罩上一线光,有些向荣之色,言语却淡淡,“这样说,朝廷倒十分重视此事。”
“自然了,云侍郎与仇家贪墨巨大,朝廷如今是缺银子的当口,凭云侍郎与内阁里的谁有何不得了的干系,也遮掩不了。
等江南巡抚一到,我便请明父亲,也叫你参与此案,以君才干,必使巡抚与家父如虎添翼。”
马车轻颠,将席泠目色微荡,“多谢照心处处关照。”
何盏拔起腰板,拔出股正直之气,“客气什么?不是关照你,是为着朝廷。
这些年,他们贪墨多少,嘴上不说,我心里却有一本帐,我食君之禄,就不能眼看着国库亏空,叫这些人中饱私囊!”
在其庞然的清正之风前,席泠只是牵动唇角笑一笑。
如今这些报国为民的志向业已打动不了他了,他在起起落落中逐渐明白,志向与惨淡现状是不相容的,甚至是以卵击石。
忽然一阵震耳发聩的鞭炮响,何盏掀开窗帘,席泠也投眼缝隙外。
是仇九晋迎亲的队伍,迓鼓大作,金锣击天,而新郎官骑在马上,大红的圆领袍裹着苍白的笑脸,身后闹哄哄的火辣滑过窗畔,经久不绝。
等回归平静后,又是那堵老院墙。
今日院中却格外活泼,天气热的缘故,箫娘穿得单薄,裙衫轻盈,眼波灵动,正与晴芳在石案坐着说话。
说得兴起,把脚一跺,“我怕她?随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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