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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基督教的精神和妻子的本分都要求冬妮无条件地伴随着自己的丈夫走进不幸里去,但是当冬妮真的表达了这种决心的时候,参议又觉得就这样让她女儿平白无故地舍弃掉一切自幼享受惯的生活上的安乐舒适,在情理上是说不过去的为了不让这场灾难变成现实,不论出什么代价也要扶持格仑利希。
想来想去,他最后考虑的结果还是认为最好是把他的女儿和外孙女接回家去,而让格仑利希先生走自己的路。
但愿上帝保佑,希望还有缓和的余地!
不管怎么说,参议最后还有一条法律条款可以依恃:丈夫如果长期无力赡养妻子,夫妻可以分居。
当然他要先征求一下女儿的意见“我知道,”
他说,一面继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知道,亲爱的孩子,你这种想法是值得称赞的。
只是哎,我不能认为你观察到的事情真是应该观察的那些,就是说,真是事态的真象。
我并不是在问你在这种情况或那种情况下大概会怎么做,而是你现在,今天立刻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你对真实的情况是否了解所以我有责任,虽然这是个令人痛苦的责任,告诉你,你的丈夫已经无力偿付债务,他其实已经破产了我想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吧”
“这是真的吗?”
冬妮从座垫上欠起一半身子来,抓住参议的手,低声问道“事实确实如此,”
他用严肃的语调说。
“你没有想到吧?”
“我没有明确地想到什么”
她咭咭哽哽地说。
“这么一说,他们那天不是在开玩笑?”
她目光呆痴地望着斜侧的棕色壁毯说下去“噢,老天!”
她突然喊了一声,沉重地坐到座垫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算真正了解了事态的严重性“破产”
这个词从她小时候起就带给她一种模糊可怕的概念“破产”
这比死更可怕,这是混乱、崩溃、毁灭、侮辱、羞耻、绝望和灾祸“他破产了!”
她重复道。
此时她已经被吓得失魂落魄,以致她根本没有想到向人乞援,连向她父亲请求帮助都没有想到。
他扬着眉毛用他那对深陷的小眼睛看着她。
他的眼睛又忧愁又疲倦,仿佛反倒是冬妮在决定他的命运。
“我刚才问你的是,”
他温柔地说“亲爱的冬妮,你是不是预备永远跟着你丈夫,即使过苦日子也不离开他?”
他立刻感觉出来,自己直觉地选用了“过苦日子”
这样厉害的词儿是为了恐吓她,于是又补加说:“或许他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爬起来”
“当然口罗,爸爸,”
冬妮回答说。
这句话并没有阻住她淌出泪水来。
她用一块镶绦子边、绣着她姓名缩写的手帕掩着脸呜咽着。
她哭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有做作,一派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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