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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带走之后,母亲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低声地哭泣。
她像丈夫活着的时候时常把背靠住墙壁那样地坐着,深深地被忧愁、被对于自身无力无能的屈辱感笼罩着,她仰着头,长久地、单调地恸哭着——在这种哭声里面,流出了受伤的心灵的哀痛。
在她眼前,那个长着几根辱髭的黄色嘴脸,好像不能移动的斑点似的停上那里,那双眯起的细眼,似乎在心满意足地在观察人。
在她的心里,对于那些从她身边把她儿子抓走了的家伙们的愤恨和憎恶,变成了漆黑的一团在那纷扰!
“
天儿很冷,雨点打在窗子上,黑夜里,在房子周围,好像有些没有眼睛的宽阔红脸和长长手臂的灰色的身影在那里潜行,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发出了差不多听不见的马刺声响。
“他们连我也抓了去,倒也好,”
她想。
汽笛吼叫着,要求人们去上工。
今天的汽笛声似乎低沉而且犹豫不决。
门打开了,雷宾走了进来。
他站在她面前,用手抹着胡子上的雨滴,问道:
“被抓去了?”
“被那些该死的东西给抓去了!”
母亲叹着气回答。
“真不像话!”
雷宾苦笑着说。
“我也被搜查了,家里处处都翻了个遍,搅得一塌糊涂。
挨了一顿骂……还好——没有侮辱我。
巴威尔是被捕了!
厂主挤挤眼,宪兵把头点,——人就没有了。
他们两方勾结得很好呢。
一个挤人们的奶,一个抓住角……”
“你们应该去营救巴沙呀!”
母亲站起来高声说。
“他不是为着大伙,才被抓了去的吗?”
“要谁去营救?”
雷宾问。
“要大家伙!”
“看你说的!
不,这是办不到的。”
他一边苦笑,一边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出走。
他的严峻而无望的言语增加了母亲的痛苦。
“说不定——要挨打,得受拷问?……”
她想像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她儿子的样子,于是,恐惧的念头变成一块冰冷的东西,塞住了她的胸口,压近她。
眼睛觉得疼痛。
她没有生炉子,没有煮饭,也没有喝茶,到了晚上,她才吃了一片面包。
当她躺下睡觉的时候——她觉得有生以来从没有这样孤独而单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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