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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嘲笑了挤了挤眼,朝母亲说:
“妈妈,这事是很微妙的。”
他用教训的口气又对巴威尔说:
“你的想法还很幼稚,兄弟!
做秘密工作——诚实是没有用的。
你想想:在谁身上查出了禁书,谁就被关进牢里去,而不是教员——这是一层。
第二,教员教的虽然是检定的书籍,但是书中的实质,完全和禁书没有两样,只是字句不同,真理少些——这是二层。
就是那些人,也和我们一样在希望着同样的事情,不过他们走的是小道,我走的是大路,——在官府看来,都是一样的罪,对不对?第三,我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俗语说得好,马下人不是马上人的朋友,假使受累的是老百姓,我就不会这样干的。
他们呢,一个是僧侣的儿子,另一个是地主的女儿,他们为什么要使百姓们起来——我是不明白的。
“绅士们的想法,我这个种田人是琢磨不透的!
我自己做的,我当然了解,但是绅士们想干些什么,我可不知道。
他们安安逸逸地当了千年的老爷,剥我们百姓的皮,现在突然地——醒来了,让百姓也擦亮眼睛!
我是不喜欢听童话的,兄弟,而这种事情,跟童话差不多。
不论哪位绅士,都和我离得很远。
冬天,在田野里走路,前面隐隐约约好像有个什么动物,是狼,是狐狸,或许是狗——看不清楚!
离得太远!”
母亲注视着儿子。
他的脸上流露出悲哀的神情。
但是,雷宾的眼里,却充满了阴险的光,他自满地望着巴威尔,兴奋地用手梳理着胡子,接着说:
我没有功夫献殷勤。
生活严酷地望着我们;在狗窝里和在羊圈里不同,各有各的叫法吧……“
“在绅士们里面,”
母亲想起了几个熟人,开始说道:“也有为了大家伙的幸福,丢了性命,或者一辈子在监牢里受罪的……”
“那些人是另一回事,对他们的态度也是另一回事!”
雷宾说。
“农民们发了财,就升为绅士,绅士们破了产,就降为农民。
袋里的钱空了,不知不觉地心眼就干净起来了。
巴威尔,你还记得,你从前教过我,——人怎样生活,就怎样想,如果工人说‘好’,老板一定说‘不行’,工人说‘不行’,老板按着他们的本性,一定会喊‘很好’!
这样看来,农民和绅士,在性质上也是不同的。
如果农民们肚子吃饭了,绅士们在晚上就睡不稳。
当然,什么人中间都有坏坯子,所以我也不同意偏向所有的农民……”
他站起身来,周身显得灰暗而有力。
他的脸色阴冷,胡子发颤,好像牙齿在无声地打战,他放低了声音,继续说:
“五年来,我进过不少工厂,对于乡下,却是生疏了!
这次回到乡下,看了看,觉得那种生活,真是受不了!
你能明白吗?我受不了!
你去呆呆看——天下哪有这种屈辱!
在那儿,饥饿好像影子一下跟着人们,面成是捞不到手的,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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