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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这话冯佟氏爱听,她那小姑跟她不对付,愈过得不好,她愈高兴。
心气顺了许多,她朝镜里大扯了扯嘴角,倒没方才的难看了,细细一瞧,倒也端庄雍容。
拈起帕子摁了摁唇畔晕出的口脂,冯佟氏直了直肩膀,悠哉道:“记得上回宫宴啊,我瞧那些官太太有些都肥成了地缸,有些鬓角都发灰了,有些那手啊,跟枯树枝子似的,啧啧,瘆人呶!”
“就是就是,一个个苦大仇深的,哪有咱们太太活得滋润。
笑一笑,十年少,太太就是不爱笑,显得严肃了些,多笑笑,立马将那十五六的花骨朵比下去。”
闻言,冯佟氏顿时羞得如待嫁的大姑娘,边拿帕子扑着奶娘边咯咯咯摸着脸乐个不住。
冯元进了门,一眼便瞅见冯佟氏在那搔首弄姿,刚憋回去的气又冒了出来,儿子都让她养废了,还在这就知道美呢,瞧瞧,那指甲又红又长,跟女鬼似的吓死个人,刚掏了谁的心肺啊?
一双手刚摆在案上,本想让老爷一打眼便瞧见,可见他面色不对,冯佟氏讪讪地放下手,不知他这是摆的哪门子的脸。
沉着步子走到主位圈椅前,利索坐下,也未给她喘息的机会,冯元直接质问道:“我且问你,当初那琴双娇儿两个,我让你发卖,你为何不卖,又为何给了冯安?我说过多少回了,他身子骨还没长好,不能这么纵着,他没长脑袋你也没长?你是不将他折腾死,你浑身难受罢?”
甚么?那两个小丫头她确实没打发,看她们有些攀高的心,样子也不俗,便盼着她们能使出些本事,歪缠上冯元,顺势让他冷落那外室,可她甚么时候将人给渊儿了?
“老爷此话怎讲,我瞧那二人性子软糯针线活又好,便想着留下也使得,从来也没打算给渊儿啊,老爷说先不给他置通房,我便老实听着,从不敢忤逆啊。”
冯元想了想,这事不知谁真谁假,冯安满嘴跑胡话,这冯佟氏最擅声东击西。
罢了,左右也将那两个祸根撵走了,这事便不提了。
“嗯,这事不重要,且先将这事放一放,我要与你说另一件,我......”
冯佟氏不干,这事偏要好好说道说道,凭甚么一回来就朝她甩脸子,她今后还能不能驭下掌家了?还有没有威严了?今儿让他踩了,她不敢反抗,可若一言不发,老实如蒸锅一样闷着,明儿下人也能将她踩上一踩罢?
不能忤逆,委屈可以摆一摆罢?抹着眼泪,她红着眼哭道:“老爷说我想将渊儿折腾死,我是他亲娘啊,他又不是小妇养的,我何曾不想他好,何曾想害过他?老爷说这话可是往我的心窝子上戳啊!”
这架势,怎么还哭上了?冯元心内好笑,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宽抚道:“好了好了,信芳,我未怪你,莫要哭了,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
温言软语间,冯佟氏感觉自个儿似泡在了蜜罐里,甜滋滋水漾漾的,如刚新婚的少年夫妻,举案齐眉间恩爱尽显。
她瞪了眼冯元,垂头嗔道:“老爷专会跟妾身说浮浪话,甚么跟小姑娘似的,让下人听了不得笑死!”
冯元笑了笑,斟酌了须臾,开口道:“那绿莺有身子了,我想寻个好日子将她纳进府来,你意下如何?”
纳妾?冯佟氏眼一瞪,差点没吐血,怪不得方才又是摸手又是说好听话的,这是故意给她点甜头哄着她,把她哄迷糊了好让她答应迎新人?
等等,谁有身子了?不,绝不可能!
奶娘亲眼看着那绿莺将沾了红花汁的肉吃进嘴里,怎么可能还会怀上?除非......“老爷可莫要被蒙蔽了,若是她想凭着母以子贵的名号进府才假称怀孕,那咱们岂不是......”
“好了!”
冯元不悦打断,将他当无知的傻子呢,借绿莺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拿这事幌人,活腻歪了?“这事容易,你若不信,待她进门,你大可请十个八个大夫来把脉。”
“老爷当初承诺过绝不让她进府,如今为何改了主意,是她挟子逼迫你的罢?”
没错,他当初是说过,可本以为新鲜一阵子便腻了,谁知能走到如今呢。
“此一时彼一时,她有了身子,在外头无依无靠的,孩子若有个差错可如何是好。
再说她为人最最绵软本分了,你也多了个伺候的人,将来这孩子也管你叫娘啊。
你挑个吉利日子,抬她进门罢,院子便住那玲珑院,回头你知会下人好好拾掇拾掇。”
冯佟氏晓得,绿莺进府这事就算定了,可她还是不甘心:“老爷,那王氏刘氏住的莘桂院还有屋子呢,不如让绿莺住那里,她们仨也能常说说话不是?”
冯元挥挥手,嗤之以鼻:“拉倒罢,一个神经兮兮,一个妖妖道道,绿莺跟她俩待在一处,早晚得疯,就住玲珑院,这么定了。”
他说完便往外走,到了门口忽然停住,回身朝她道:“对了,我还想多嘱咐你一句,从前的事我不追究,不是说我赞成你那些污糟手段,而是我念着夫妻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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