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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熠不耐烦地说:“我爸住院,给他送饭。”
两个人把被偷的经过和追上去拿回手机的经过全部说完,询问笔录差不多做完了,他们各自签好字,留了电话号码。
谢祈枝旁听完李熠的回答就已经清楚自己误会他了,可是谁让他出现的时机这么巧?
但凡周围没有围这么多人,或者自己没有选择报警,他都有可能装作要帮忙实际是阻挠谢祈枝,然后和小偷一起跑了;或者他把手机拿回来,却卡着不给,用好心帮忙做理由,讹谢祈枝一笔。
哥哥说过,出门在外,警惕一点总没有错的。
出了派出所已经是下午六点半,谢祈枝和李熠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晚上我请你吃顿饭,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李熠哼了一声,冷漠道:“咱俩熟吗?没这个必要吧?”
谢祈枝:“那你想怎么样?”
“想道歉,简单啊。”
李熠抱臂说,“赔钱吧。”
谢祈枝:“……”
李熠抬起右臂,给他看自己手上的淤青和擦伤,又撩起短袖,露出自己小腹被揍一拳后留下的淤痕:“腿上的就不给你看了,我为了给你拿回手机,莫名其妙挨顿打,医药费总得赔我吧?”
谢祈枝自知理亏,点点头说:“好的。”
李熠又说:“我只请了今天上午的假,下午本来要上班的,结果给你弄派出所来了。
店长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一直找不到理由,现在你送了他一个,我回去八成要被开除,误工费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赔不赔?”
谢祈枝“嗯”
了一声,问他,“你要多少?”
李熠:“我看你手机也不便宜,就——”
谢祈枝:“五千?”
李熠:“八百。”
谢祈枝:“好的,我扫给你!”
李熠:“……”
◇“再把我当小孩子…”
谢祈枝停了几秒,给李熠反悔改口的时机。
但李熠只是皱了下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口罩上方的眉眼张扬凛冽,黑与白界线分明而纯粹。
谢祈枝扫他的收款码时,他不错目地盯着谢祈枝看,看着他低头输入数字,反应平淡干脆得好像那不是钱,而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本身。
“转给你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谢祈枝抬起头,猛然对上李熠乌黑的眼睛,才察觉出他投向自己的目光十分古怪,但与诸如遗憾或者懊恼之类的情绪无关。
但凡尤然或者展信佳中的任何一个在场,他们都能告诉谢祈枝,这种眼神只会传递了一种信息,用语言形容就是:该死的有钱人,仇富了。
李熠瞥了眼手机的收款通知就息屏了,手机揣进裤兜里,懒得再搭理谢祈枝,撂下他大步往前走。
他穿着身半新不旧的薄t恤和牛仔裤,后脑勺的黑发发尾凌乱,透出一股疏于打理的不修边幅,弓着腰从一簇低垂的树荫下经过时,削瘦的背影在日暮余晖下像根饱经风霜的竹子,显得有些萧索。
谢祈枝像只被过度保护的家猫,对这样桀骜又可怜的流浪物种生出一种毫无来由的探索欲。
他看着前方高瘦的背影,追上前去,客气地问:“你现在去哪呀?”
顺路的话,他打车回家也能载李熠一程。
李熠却懒得再理会他,不冷不热地说:“走开,少来烦我。”
谢祈枝:“我只是想——”
李熠回头,半眯起眼睛,眼神露骨得像在打量一只行走的大肥羊:“实话跟你说,我现在真的很缺钱,再不滚我抢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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