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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麻席,卷着散乱的乌发,苍白纤细的手腕垂落在泥泞中。
潺渊胸口猛然一痛,他几乎是瞬间松开扳着禅景的手,茫然退离几步,厌恶的甩手。
该死。
这些残缺不全的记忆是什么东西!
禅景没了牵制,察觉到气氛的诡谲,不由得眨眨眼,不知这男鬼突然怎么了。
莫非是怕了道长的威名?想也是,道长那般风采,男鬼怕他也是情理之中。
他咽下果子,对着空荡荡的前方迟疑踌躇道:“你怕了?那便快走吧。”
说着便双手合十,诚恳的阿弥陀佛一声,张着水色波光的猫眼慢吞吞道:“你既然死后成了男鬼,想必是有些冤屈的。
不若你将地域姓氏告之我,我请长兄为你昭雪?”
说着,纯情善良的禅小公子还叹了口气,“你虽然无耻了些,到底没伤我性命,也非无药可救。
说起来你恐怕连孟婆的面都没见过吧?好可怜啊……”
面前空荡荡,连风都没有。
禅景拨了拨自己的额发,呢喃道:“真是个奇怪的鬼。”
那厢禅宗已经差人来带他上马车,要带他出府看父亲去。
禅景围着先前的椅子转了几圈,真的没回应,不禁无辜的耸耸肩,应长兄去了。
章七
禅景的父亲不是寻常贵卿。
他父亲十三岁随老国公走马沙场,十七岁位列悍将署名,二十四岁封安定侯,三十岁品居朝首加觐安国公,三十七岁逆君圣意归家三载,四十岁再度为国征兵南境迩海,如今四十二岁,袈裟一袭,久居古刹。
安国公半生戎马兼朝堂,与当今圣上年少挚友,是三十余年故交与知己,当朝彪炳非他莫属。
然而他如今正当壮年,却隐古刹青灯伴佛,是王都传奇浓郁的男人。
禅景一直有些畏惧父亲。
父亲从未对他们慈祥过,沙场铁血让他对他们兄弟众个幼及苦中。
说起来禅景倒是最欢快的,老太君疼爱他,他成长年岁中少有父亲的身影,倒是长兄一开始就由父亲教引,这是旁个子弟决然不能相比的。
见父亲,少不得要禀报学武进展,他如今连春试都未参过……不怪父亲对他假以辞色。
“见到父亲,如常作答。”
禅宗见他拨着碎发要打滚发愁了,不禁笑着将糕点向他那里推了推,道:“父亲十分念你。
只是待会紧张起来别拨发,这习惯还未去。”
禅景讪讪地缩回手,背在身后,眨着眼睛道:“不会将我扔出来吧?”
似乎想起几年前的情景,他坐不住般的蹭着车厢,道:“那次钓了他寺中鱼可让我在树上挂了许久呢!”
禅宗安抚着炸毛的幼弟,温和道:“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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