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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究竟还是燕饮无度,以致中酒的缘故。
自己拿手指压了压鼻侧的四白,头脑中随着一阵阵轰鸣,周遭的正在演奏的声乐便如几方人在争吵打斗一般。
抬眼瞧了瞧太子,见他也正举目仰视自己,面孔周围浮着一层淡淡清光,将五官都笼罩住了,却依然知道,太子这一回并没有刻意避开自己的目光。
这般父子对望,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皇帝心内只觉得诧异。
都说天下至亲,莫过父子,可是面前这个儿子此刻心内在想些什么,自己却半点也猜测不出来。
皇帝终于是感觉到了疲惫,垂下眼帘,朝着定权招了招手。
定权愣了半日,直待王慎在一旁悄悄推了自己一把,才如梦初醒,缓步走到皇帝身旁,低声叫道:“陛下——父亲?”
皇帝只觉这声音遥遥传来,无比陌生,问道:“太子?”
定权答道:“臣在。”
皇帝这才点了点头,道:“朕有些病酒,想先回去歇歇。”
定权思量了片刻回道:“天色也晚了,这出戏也快收场了。
陛下如身体不适,待得曲终,臣吩咐停了飨宴,亲自服侍陛下还宫可好?”
皇帝微微一笑,道:“不必了,这出戏正唱到最热闹的时候,何必我一人向隅,使得满座不欢。
只说我去更衣罢,你且劳神替我看看就是了。”
定权不知皇帝此意为何,只觉大为不妥,方想再进言相劝,已听皇帝向皇后招手道:“卿卿,你扶朕进去吧。”
话既出口,皇后和太子面上都是一滞,良久方闻皇后笑道:“是。”
帝后出殿时,雪已积得有半尺之深。
二人同上了舆辇,皇后方笑道:“陛下是从没这般叫过臣妾的。”
皇帝眼望夜空,半晌失神,方笑问:“怎么,你不喜欢?”
皇后沉默了片刻,道:“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曾听惯。”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道:“卿卿,那个孩子没有了。”
皇后一时没有听清,问道:“陛下说什么?”
皇帝说出了这几句话,忽觉连同情境都如曾相识,熟悉得骇人,无奈偏偏头痛如裂,只是想不清爽,半日还过神来,方微微一哂,道:“是二郎的那个夫人,说路途中受了点惊吓,母子便都没有保住。”
皇后闻语,愣了半晌,方抓紧了皇帝的手,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会受了惊?”
皇帝抽回手去,淡淡应道:“朕自然会去查的。”
二人默坐舆中,许久方闻皇后低低泣道:“也有六个月了,可知道是男是女么?”
皇帝只觉她这话无比可笑,冷笑道:“是男是女,还有什么要紧吗?”
皇后点了点头,一片昏暗之中,一点冰凉的东西突然打在了皇帝的手背上。
皇帝不知那是她的眼泪,还是偶入车辇的雪片,心中只是稍感嫌恶,伸手将它拭去,转过头去望着那飞雪,冷冷道:“是个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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