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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娘看她不罢休,撇嘴道:“没有琴笛,叫我如何唱?恐怕污了姑娘们清听。”
玉台立时吩咐丫头,“你往外头去,把那伴奏的请两个来。”
箫娘如鲠在喉,暗暗拿眼乜她。
她也暗暗冷笑相对。
不一时,果然请进来一个吹笛的、一个弹筝的,把箫娘架在上头,只得唱来:
彩云开,明月如水浸楼台。
原来是风弄竹声,只道是金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1……
罢了,玉台先就说好,笑里藏针问那两位伴奏的,“你们吃的这碗饭,倒说说她唱得如何?
二人回赞,玉台又笑,“她原先也是唱的,比你们倒好些,你们哪家都请得,她只管给家中的娘们爷们唱,外头请不去,是私伶。”
她刻意把那“伶”
字咬得格外重,自己说完先咯咯笑起来,众人只得陪笑。
笑完,玉台抬手叫丫头,“果子点心、再抓把钱赏她。”
未几她那贴身丫头便端了碟碎了渣的酥饼来,高高地递在箫娘眼前,见她不伸手,便吊起眼,“拿着呀,好容易得个好东西吃,你还面皮薄不成?嗨,这有哪样不好意思的?你来这一趟,不就为这点子赏?接了去,腕子也端得酸了。”
箫娘只得接了来,那丫头又将帕兜子摊开,抓一把钱抛给她,“接着!”
她哪里得手接呢?铜钱便似一场苦雨,由她头顶汹汹洒下来,围着妃色的裙边,溅起无数“叮叮咣咣”
的回声,伴着席上众人嘻嘻的笑声,有意的、无意的,连绿蟾也禁不住笑了一声。
箫娘晓得,她不是刻意嘲笑她,那只是骨子里天生的、对贫寒鄙陋的一种轻视。
就好像偶见阶下的一捧灰,会本能地蔑视、或皱眉。
箫娘仍然是那捧灰,不论她辗转何地,照旧改变不了。
可绿蟾到底秉性纯良,匆匆敛了笑,嗔怪玉台一眼,“你又捉弄人。”
她捉裙起来,借故拉着箫娘往银屏后头吃茶,避开玉台的讥锋,猫着声后头与箫娘说话:“我姑妈姑父就得玉台这么个女儿,自小骄纵长大,连我爹也十分疼爱她,宠得她那副脾气,你别放在心上。”
如果先前箫娘还有恼怒,那此刻半点也无了。
她只是弄懂了一件事,不论她如何小心奉承,与“她们”
也终究不是一路人。
人好似天生就没有平等,有的是天生的小姐,有的是天生的丫头。
就连与绿蟾,也永隔着富贵贫寒,成不了朋友。
明白了这一点,她在她们面前,就避开尊严不谈,只谈好处。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掏出何盏托付的匣子,递给绿蟾,“嗨,一点子小事,不说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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