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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恕说。
简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斯科特先生现在在国内?”
隋恕给她倒了一杯牛奶,神色平静,“不在的,老师在矢流岛,那是他的私人岛屿。
实验室现在由我全权负责。”
门铃响起,报纸已经送来,隋恕起身去取。
简韶趁着这个时间打开手机,进入百科,很快搜到了一个词条。
魏建锡,终年68岁,自缢身亡。
词条下有他的着作,社科类,大多于台湾、香港两地出版。
简韶的手指顿了顿,又很快地将手机收起。
隋恕取回报纸,坐在她对面简略地翻阅。
形势不好,新闻也大多只能上上下下念阿弥陀佛,索然无味。
就像去做视察与访问,看到的是让你看到的,讲问题就是伸手、就是要钱。
说一些好听的话,谈一谈功绩,大家都方便,都高兴。
余光扫到对座的简韶,她正神思不定地捏着勺子、慢吞吞地咀嚼,唇角沾了一点红红的番茄酱,还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小姑娘。
隋恕掀过一页报纸,道了声:“做新的东西都是有风险的,想要尝试新事物就必须做好承担一切的心理准备。”
大概在劝慰她不必多思过虑,徒增伤怀。
稀淡的日光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旁延展,隋恕看上去也是如此的平静,甚至在简韶看来有几分漠然。
她似乎在这个瞬间里,突然明白为什么隋恕和邵文津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邵文津总是高高在上又阴阳怪气的,好似积了多少冤多少怨似的。
而隋恕对所有人都分寸清晰,她也几乎以为他是如此谦逊的人,以至于他待人接物是那样的尊重、知礼。
现在她意识到,他的修养并不来源于谦逊,而或许是因为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学会了尊重他人的选择与命运。
包括这些选择所带来的覆灭的结局。
尽管这种过度的理智带给她一种异样的抽帧感,有着机器般的不近人情的冷酷与失真。
瓷质的汤匙在指腹泛着冰冷。
巨大的齿轮将每一个投身于此、靠近于此的人碾的粉碎,如若无法保持麻木的平静,就无法与齿轮共存。
简韶本能地恐惧着他背后所代表的那些东西,又无法控制地去感知——
她想要知道。
﹉﹉
明净的玻璃窗,朝阳已如潮水漫溢而上。
海棠树的枝头高高翘着栗棕色的尖,显出几分雨后的潮湿。
隋恕看着窗外,思绪飞得极为遥远。
大概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俞霞、戴琳琳又屡屡提起过往之事,他便总是会想起过去——很久之前,在他还是个少年时,趴在中南海的水池边,感受雨后微咸腥的风从中海之上吹来。
那里也种着几丛海棠,他无法记清是西府、雪球还是垂丝,但总会垂下一颗颗饱满晶莹的露水。
旁边有一些牡丹,矮矮瘦瘦,并不算好看。
青紫色的天中有一点星子般的白塔,警卫员抱起他,指着不远处的小窗,说他的外祖父曾经最喜欢在坐在那里起草文件,每次必然还点着白雾缭绕的雪茄。
那个年代,无非就是向左或者向右,改或者不改。
不改的人,也并非完全都出于大愚昧无知的心态,改经济是更改做蛋糕的配方,改政治是换一群人切蛋糕。
切蛋糕的不一定不懂做蛋糕,但是涉及更换切法,就一定要变成不懂做蛋糕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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