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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暖深深一叹,事情无法转圜时,这是当父母的唯一能替女儿做的了她垂下头颇觉落寞,便是天家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母亲要费多大的气力,才能替她把这件事办得完满
恹恹倚着廊柱神思游移,发了会儿呆抬起眼,隔着天桥望过去,另一端是舅舅宴客的雅间。
门上竹帘低垂,男人们吃酒猜拳的声音遥遥传来,里头笑得最开怀的就数蓝笙,他的嗓音独特,很好分辨。
她想他真是个容易快乐的人,除了和知闲斗嘴,余下时候仿佛都是无忧无虑的。
天气很好,楼下院子里囤水的大缸被日头一照,濯濯反射出耀眼的光。
布暖眯起眼笑,蓝笙明明随和,偏对知闲没好气。
两个放达人,碰面却像冤家对头,这世上果真是有缘分这一说的。
有缘的人离得再远也会相遇,无缘的即使天天见面,也免不了相看两相厌的下场。
暖风如织,在日影下坐久了迷迷蒙蒙有些犯困。
这听涧雅序果真是酒池肉林中难得的好去处,食客再多都扰不了这里清静。
舅舅在长安大约很有些脸面,从二品,手里握着兵权,恐怕就是当朝一品也要礼让三分的。
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严苛些。
她支着下巴恍惚想,虽然他也轻声细语,可说不清原因,她就是怕他。
这种感觉倒是前所未有的,其实她和夏家九郎定亲前也爱横着走,现如今英雄走了窄道,气焰不那么嚣张了,就一下子低到尘埃里去了。
“小姐你瞧,上将军送客了。”
婉在边上站了有阵子,那头终于是忙完了,她也到了施展拳脚的时候,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
布暖起身看,容与在高台上同两位节度使拱手话别,酒旗猎猎招展,日光下一身紫缎泛起浓重的晕,愈发衬得那面目如珠如玉。
婉姑娘说,“奴昨日才到长安,城里达官贵人大多不认识。”
指着蓝笙问,“那位戴着折上巾的公子是谁”
竹枝襕袍半月履,再加上落拓文人放浪不羁的模样,蓝笙那样夺目,放到哪里都灼灼耀眼。
布暖道,”
我也是昨日才到长安的,不过那人我恰巧认得,他叫蓝笙,是位云麾将军。”
婉姑娘怔忡道,“真是奇了,奴走南闯北,将军都尉见过不少,却没见过长得这样俊俏的武将。
长安真是稀罕,果然人杰地灵,大唐军士的好相貌都长到那两位身上去了。”
布暖应承的笑,“是这话呢”
容与和蓝笙转身朝这里来,一个是不可攀摘的内敛,另一个多了些懒散随意。
边走边聊,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的目光落在布暖身上,平和而浅淡的笑。
渐至布暖面前,蓝笙紧走了两步,见婉姑娘在一边,大约怕容与忌讳他找来这样的人坏体统,连忙说,“今天是给暖
儿洗尘,我才进陶然酒肆就听说幽州来了个伶人班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特地请了来助兴的。”
容与不置可否,提了袍子进听涧雅序。
蓝笙低头问布暖,“你们才刚聊什么叫你久等了,好不容易才把那两个酒痨打发了,我瞧你一直在廊子上站着,怕你不耐烦要走呢”
布暖见他颊上泛红,料着他八成是喝了不少,只道,“没有,出来顺顺气的。
你进去歇会儿吧,要叫人沏酽茶来么”
蓝笙受用得不成,心里暗喜着,真没看错人她的修养好,这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
她下意识的和人保持距离,即便如此,还是比那些富贵端庄的名门小姐要细腻柔软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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