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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林婵用过早饭,薛青回转,同来的还有县丞孙笠及叁四衙吏。
林婵让金宝斟茶来,问起擒拿夷人之事,薛青拱手恭道:“昨晚丑时潜行至河对岸,他们正酣睡,全然不防,连守夜之人都无,不费兵卒迅速全部捉捕归案,秉夜拷问,终挨捱不过如实招供,果与夫人所言不差。”
孙笠也称谢:“此趟多亏夫人警醒,拯救一城百姓免于生灵涂炭。”
林婵摇头说:“我不过恰好听见,而尽些绵薄之力,是天意如此,非我之功。”
又问:“孙大人,夷兵大部正奔赴而来,以现有兵力如螳臂当车,百姓仍旧在劫难逃,谅我冒失的问一句,不晓可有应急之法呢?”
孙笠道:“夷兵势大,以我县之力极难抵敌,不过蒋大人已遣驿使送信至数里外的通州知府范大人,他定会调兵遣将赶来应援。”
林婵暗忖怎能如此肯定呢,若范大人乃徐炳正麾下,境况便是雪上加霜。
孙笠看透她的心思,也不点破,语气和缓道:“萧大人随宁王离开时曾建议,若太平县需兵力守城,可求助范大人。”
林婵脸庞微红:“是我思虑太过。”
孙笠道:“夫人思虑的极是。
战时人心动荡,万念频生,善恶皆在一瞬间,纵是情谊深厚的同僚亦有反叛之举,为防变故,蒋大人带领衙吏组织百姓前去拆桥,恰叁月雨水近至,大河涨潮,夷兵无桥可渡,河水汹涌,想必他们一时半载难过,就算得法而来,我等在岸沿边铺设茅草干柴,点火烧阻,他们只得绕道从陆路过,却离京城已不远,犯不着再回头往这边滋事。”
林婵放下心来:“太平县有蒋大人、孙大人这样的父母官群策坚守,是百姓之福!”
孙笠笑了笑:“吾等不敢揽功,亦是得萧大人提点。”
不落痕迹地瞟过她隆高的肚儿,想想道:“战事一发,纵有万全对策,也难保街道平静、总有百姓慌张乱窜,恶徒趁火打劫,夫人待产在即,最需安宁,蒋大人命佣仆在衙门后院收拾出房舍供夫人宿住,稳婆也一并接进,蒋夫人也会从旁照应,不知夫人可愿前往?”
林婵笑道:“如此最好,岂有不愿的道理!”
命金宝快去收拾箱笼,孙笠指说还有要事先走了,留下衙吏等候,待到晌午整理完毕,金宝关锁茶楼,一众直奔衙门而去。
林婵所住之所与花园相连,空气清幽,行坐舒适,蒋夫人亦是好客健谈的性子,叁不五时来陪伴她解闷,也会讲些外面时局。
譬如蛮夷隔岸驻兵、无桥可渡,欲趟河而来,又逢水涨,淹死数人,后不晓从哪里得了船只,驶近靠岸,衙兵放火箭,燃起岸边柴草,又烧死不少,正值危紧时分,通州知府遣来将兵,厮杀数日,死伤无数,那些蛮子身强力壮,渐居上风,林婵听得心焦,肚里娃儿开始不安躁动,蒋夫人又安慰她,蛮子也兵力大损,一时不会再强攻,蒋大人已书昌平州及霸州两知府,等他们派兵前来增援。
林婵但得逢见蒋夫人就问援兵可来,却一直没有准信儿。
她的肚子愈发沉重,低头已难望到脚尖,胯骨时常胀痛,腿也抽筋,感觉小家伙们在往下坠,却迟迟不肯出生。
稳婆也不知其因,摸抚她的肚皮时面色忧虑,此时的娃儿在胎中一天一个样,太大了恐难生产,更况还是两个。
林婵知道他们在等爹爹归来,固执的性子,也不晓随得谁呢!
这般又捺过十来日。
一个清晨,她突然惊醒了,天色将明未明,映在牖纸上,是一抹潮湿清涩的灰色,落了整晚的春雨总算停歇,呼吸间有丝丝的凉气儿。
有婆子洒扫台阶声,应是落红无数。
金宝在廊上不晓和谁在说话,很兴奋地拔高嗓门儿,却仍听不清她在说甚么。
林婵一手捧住挺肚,一手撑身子坐起,趿鞋下床,慢慢走到门边,撩起帘栊,金宝在梳头,朝萧贵笑道:“等夫人醒了,我要告诉这个好消息,她一准的高兴。”
“你先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
萧贵蹲在炉前在炖茶,蒲扇摇得呼呼生风。
“我才听薛青说,把夷兵杀的片甲不留的,是李将军带了万把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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