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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开书房的门,见到那个已然陌生的女人。
南极的狂风原来更冷一些,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多了些皱纹,苍老缓慢而无声地爬上她的面庞,挤走了那些她熟悉的部分。
廖簪星轻轻开口,“妈妈。”
廖簪星有时觉得,自己也不过是这位生态学家的观察对象。
智人,黄色人种,雌性,幼年生长期。
栖息地是钢铁森林,可以家养,但野生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她以前有过一只可以监控生命体征的腕带,总疑心是什么野外观测动物用剩下的。
或许她和它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被提着辗转世界各处塞进当地的学校,隔一段时间抓出来估量一下没大问题,就放心丢回去。
“我比你以为的更关心她!
各项指标一直很健康!
我都有注意!”
可是廖簪星早就把腕带送给别的小朋友了。
成人礼比廖簪星想象中更冗长无聊。
操场上摆满了椅子。
最中间是丑丑的红毯和丑丑的拱门——他们俗气地管这个叫“成人门”
。
庄重动人的bgm中,学生们会依次走过去,领取贺卡和一本红皮宪法,然后去自己班的区域,和家长坐在一起。
廖簪星和廖欣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沉默望着前方高台,俱不言语。
一个安静看书,一个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运指如飞回邮件。
胳膊挨胳膊的距离,宽得隔着银河。
前面的母女在亲昵地头挨头;后面有几个男生怪叫这红本本好像结婚证,和大人讨要手机想摆在一起拍下来,不出意料地被自己爹妈臭骂。
格格不入,有时候不啻于一种缓慢如凌迟的酷刑。
台上领导发完言,就到了学生代表家长代表。
他们饱含深情,赞颂亲情,讲述动人温馨而普通美好的故事。
廖簪星完全无法共情。
她低头看摊在大腿上的《细胞生物学》,慢慢翻页。
联赛迫近,拿个省一比和妈妈联络感情更重要。
这是触手可及的、她能把握的快乐,是她能掌控的、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要再流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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