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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工作以后每月的工资大部分寄回家,只留10块钱的伙食费,恋爱期间生活花销都是我出。
怀第一胎时他说他大哥等着他帮忙出彩礼,拿不出钱结婚。
我家里也不可能资助我们,商量以后就把孩子打掉了。
到了第二胎,我不能再等了,逼他跟家里说结婚的事。
他同意了,带我回了趟老家,就是那件事让我改了主意。”
三十多年前贫困山区的落后面貌远比年代剧里触目惊心,谭家位于远离县城的小村落,穷山恶水环绕,是块不毛之地。
住宅是四间茅屋,墙壁由竹篾编织糊上黄泥制成,每遇风吹雨淋就得大修大补。
院子里遍地鸡粪,下过雨的烂地踩着陷脚。
黑窑似的屋里只有几件破破烂烂的家具,老掉牙的床上铺着旧草席和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被褥,躺着在上面的昏聩老头儿是小谭的父亲,才五十出头的人面相比八十岁的人还老。
小谭的母亲也白发苍苍老得不成样子,见了她没说几句话,却不停紧迫盯人,那被皱纹包裹的眼睛异常锐利,像藏在石缝里的蛇鼠,惹人心惊。
“他大哥娶了媳妇没钱盖房子,仍住在老屋里,已经生了一个儿子。
他二哥快三十了,还在打光棍。
他弟弟十二岁,刚上小学。
他就像一块瘦不拉几的肉,要喂养一家七口,我嫁过去,就是给那家人塞牙缝的。”
岳琳琅再灌一口酒,懊恨道:“恋爱时我根本不知道他家那么穷,问过几次他都含糊过去了。
那次到他们家的当晚我就想走,他哭着求我,说会想办法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还说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能幸福。
要是换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兴许就信了,可我不是。”
她揉一揉脑门,笑出哭泣的感觉。
沈怡往她盘子里夹了一只蟹腿,提供声援:“换成我也不信。
爱情不能当饭吃,况且真爱一个人不会舍得让她跟着吃苦。
您是明智的,假如盲目跳进火坑,最后所有人都会悲剧。”
岳琳琅自嘲:“之后的事邱正清都说了,我未婚先孕本就有人指指点点,跟小谭分手后名声彻底坏了。
当时回北京的希望也彻底落空,最好尽快找个当地人嫁掉。
我们所长介绍了邱正清,他有本地户口,工作稳定,家里不富裕,但爸妈还分了一间平房给他,兄弟姊妹都能自力更生,没有多余的负担,拿现在的话说,就是个标准的经济适用男。”
有多大脚穿多大鞋,择偶方面她一直很清醒,凭自身家庭条件找不到出类拔萃的对象,小谭那种人品能力过关的就算上选,可惜家境太差,不适合做丈夫。
她那会儿又已“残花败柳”
,邱正清是能够到的最好资源,可助她渡过人生危机。
她就像不喜欢吃压缩饼干却只能拿它充饥的灾民,一开始就为婚姻奠定矛盾基调,经过数十年磨合也没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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