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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秋高气爽,长空浩荡,蓝天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傅深和俞乔亭一人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十分不讲究地蹲在田埂边看人收麦子,从背后看去,活像两个放羊的。
俞乔亭期期艾艾地道:“侯爷,咱俩这么大个将军,蹲在这儿不好看吧?”
傅深嗤道:“入乡随俗,就你要脸。”
“……”
俞乔亭,“您这有点过于俗了……”
傅深眼皮一抬,斜了他一眼:“羊肉汤不好喝吗?”
俞乔亭:“好喝。”
“好喝还堵不住你的嘴?”
傅深道,“别叨叨,烦着呢。”
俞乔亭霎时了然,不怀好意地贼笑问:“还想你们家那位呢?南边不是有消息了么,新帝登基,他是功臣,在江南那温柔乡里好好地当着禁军统领,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傅深有心把俞乔亭这幸灾乐祸的混账玩意一脚踹下田埂,但他身边实在没有其他人可以聊儿女情长,只好捏着鼻子忍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不知什么时候能见面,你说我愁不愁?”
俞乔亭笑道:“这也好办,反正你明年春天打算出兵,到时候一路杀到金陵去,不就见着了?”
“说的好像我们能到金陵似的,”
傅深有气无力地道,“蛮夷占据淮水以北的中原地带,离金陵十万八千里,你倒给我打一个试试。”
俞乔亭低声道:“我看新皇在江南搞小朝廷,搞的有声有色,就怕日后我们在北边拼命,南边一点却都不着急。”
傅深听完更愁了。
他在武威将甘州军和西北各地残兵重新编入北燕铁骑,军权在握,比江南的大周朝差不到哪去,但傅深绝不可能拥兵自立,北燕军为国效忠多年,自然把光复中原视为理所应当。
然而他们这么想,不代表各地独立的节度使和江南朝廷也这么想。
京师坐拥北燕铁骑、京营和禁军三道防线,尚且被外夷打的屁滚尿流,单凭北燕军之力,把中原从外族手中夺回来需要多少年?就算夺回来了,南北如何重新合二为一?谁是正统?到时候北燕军又会被放在什么位置?
远虑与近忧层层叠叠地堆在他心上,傅深胸怀有限,一时被压的透不过气来。
他长叹一声,抬头望天,恰好见长空之中,有一队大雁正排着队飞过。
傅深眯起眼睛,估计了一下距离,把空碗往俞乔亭手里一塞,自己起身摘下背上的长弓,搭上一支箭,挽弓瞄准——
箭矢“嗖”
地破空而去,片刻后半空中传来一声哀鸣,队尾的一只大雁从天上直直地坠落下来,掉在了距他们不远处。
不待傅深自己去捡,那边的农人已替他将大雁送了过来。
受伤的大雁还活着,一边翅膀被箭钉穿,在傅深手中不住扑腾。
俞乔亭探头一看,夸道:“不错,很肥。”
“不是打给你吃的,”
傅深一手拎弓,一手拎雁,转身往回走,“让杜冷去我那一趟,带上伤药。”
“啊?”
俞乔亭一头雾水,“干什么?”
傅深头也不回地道:“让杜冷给它治治伤。
它不是要往南飞吗?正好。”
俞乔亭:“啥?”
“鱼雁传书没听说过?可惜本侯没有沉鱼落雁之姿,只好动武了。”
说完,傅深思索了一下,觉得有求于雁,还把人家打伤了,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举起手中大雁,诚恳地对它道:“雁兄,对不住了啊。”
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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