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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顾大姐的反对资助林寻。”
梁金敏说,“当时我坚定地认为,这就是我一生中的灵魂伴侣。
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里,我都觉得灿烂的阳光在照耀着我的灵魂,现在想起来,真美好啊。
余皓你说我没想明白,我确实没明白,或者说从我内心深处,就始终不愿意承认我的怯懦,正是这种怯懦,令我陷入了不断循环的人生悲剧里……”
客厅里静了,余皓不想哭,却忍不住哭了起来,他能设身处地地体会到,梁金敏当时是那么爱林寻,但想到如今的她,就难过无比。
陈烨凯眼眶也红了,听得见隐约的吸气声。
周昇看着余皓,梁金敏抽了张纸,递给余皓,微笑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不。”
余皓忙道,“对不起,梁老师,是我的话太冒昧了。”
梁金敏道:“来,吃点巧克力。”
说着又从茶几下拿出高级巧克力,分给他们。
“我和林寻彼此扶持,离开家,前往旧金山念书,就像结婚誓词里说的那样,无论健康或疾病,贫穷或富有,年轻美好或容颜苍老,我们始终相濡以沫,相依相伴。”
梁金敏说,“再后来,大姐在四年后肺癌去世。
我们在婚姻生活中众多琐碎的矛盾,也渐渐拉开了序幕。”
余皓听着梁金敏回忆她与林寻之间的一点一滴,那血淋淋的真实与争吵,尽数化作梦境里,巨大的金属怪物机械臂上的刀、斧、刃、锯、锤众多武器。
渐渐地,林寻与她的父亲的形象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一个从小就目睹大量家庭暴力的女孩,在长大后,同样陷入了往复的悲剧里。”
梁金敏叹了口气,说,“那是一种习惯?还是向往?剖析自己令我非常难堪,但在这个晚上,我愿意在你们如阳光与月光的照耀下,将我的灵魂原原本本地展现出来,接受审判。”
周昇在沙发上调整了下姿势,笑道:“阳光?”
梁金敏点了点头,说:“我是个悲观主义的人,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提到,悲剧的往复,实则提供了一种以审美的态度来对待人生,让我们获得最终的解脱。
龙生曾直言不讳地说过,在我的潜意识里,因原生家庭的心理阴影,令我产生了某种不易察觉的自怜情绪,导致我难以跳脱这不断的重演。”
“其次,我想,对林寻的容忍,源自在那个傍晚,亲眼目睹了姐姐杀死父亲的整个过程后,对父亲的一种悔疚与亏欠心理。
接受我丈夫一而再、再而三的暴力行为,并予以忍耐,形成了赎罪的心理暗示。”
陈烨凯道:“如果让我去审判,我只有一句话,他们都该死。”
梁金敏望向周昇,周昇却没有表态,只道:“你继续说。”
梁金敏道:“生活在这种原生家庭里,我已习以为常,母亲也告诉我,世上所有的夫妻都会有争吵,甚至有肢体冲突,我曾经也对此深信不疑。
度过青春期后,我曾决定终身不婚……”
“和我一样。”
周昇答道,“我就是怕我像我爸一样,会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
“你不会。”
余皓朝周昇说。
梁金敏笑了起来,又说:“但爱情是每个人无法控制的,我无数次地说服自己,大着胆子去迎接新的人生,终于迈出了那一步,却没想到,那一步,竟迈进了深渊……”
余皓:“……”
“林寻第一次动手后,朝我下跪祈求原谅时,我仍在说服自己,这是婚姻的常态,虽然我很清楚这不可能是。”
梁金敏点了第三根烟,说,“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婚姻就是我的父母相处这样,无法想象生活得美满与幸福的模样。
后来Nicky与Takin的相爱,令我明白到,一个人,会如此地包容自己的爱人,这令白头偕老、恩爱不疑的未来,成为了可能。”
陈烨凯苦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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