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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芜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溜烟去了。
谢窈将玉佩放在桌上,取过砚台要砸,脑中却浮现婆母顾氏那张温柔美丽的脸,眼底雾气渐起。
她的婆婆顾夫人除了是她婆母之外,还是她母亲的手帕交,是她从小亲近的“顾姨”
,等到了出嫁,“顾姨”
便成了“阿母”
,自然感情深厚。
而母亲去后,也是婆母让她感受到了失去的母爱。
如今却阴阳相隔,除了那张琴和这块玉璧,什么也没留给她……
她闭目轻叹一声,高举砚台的手又轻轻落下,好似她无处安放的愤然和怨气。
她起身,将玉璧放进镜奁下放首饰的匣子里。
“家中死人了?平白无故地烧火盆像个什么话。”
院外,斛律骁已下朝回来了,瞧见春芜正端了个火盆蹲在庭下拿火钳拨弄着盆里的火炭,倏地皱起眉头。
春芜被这声吓了一跳,抬眼便是满脸不悦的斛律骁及在他背后幸灾乐祸嘲笑她的十七,忙红着脸站起“不是的!
奴没有烧东西!”
“是妾让她烧的。”
谢窈轻飘飘的声音从门内飘出,手持画卷褰帘而出,身姿纤纤,宛如工笔仕女。
却瞧也未瞧他一眼,走下庭来拂开春芜,径直将画投进了火盆。
火盆中明火瞬然大盛,蚕食鲸吞般将画卷噬了去。
斛律骁认出正是信使从建康带回的那幅《微雨双燕图》,当日还是特意求了她父亲才带回的、只当是她所珍爱的旧物,眼下却当着他的面被她毫不留情地付诸一炬,倒好似他一颗心也被她弃如敝履、投入火盆。
他面色陡地阴沉下来“你烧画做什么?”
他已知了她今日在通商里撞见陆衡之的事,犹当她是遇见了故夫便心里不痛快要来折腾他的心意,焉能不怒。
“妾已是大王的妇人,难道还留着前夫的旧物么?”
谢窈语气淡淡。
这画竟是陆衡之的画作?
他的怒意便僵在心间,更似吃了个秤砣,怒也不是乐亦不是,到最后竟只能尴尬地轻咳一声,薄唇微抿“知道就好,早该烧了。”
夜间自不消说又是交颈情浓、锦帐春暖,床榻咿咿呀呀响了半夜方止。
确认人睡熟过后,斛律骁披衣起身,将十七叫进来问话“那家铺子,查到什么了?”
十七被迫听了半宿的壁脚,脸红得有如猴子屁股“什么也没查到,那店家是个南朝来的寡妇,才二十五岁,十年前朝廷征青州俘虏的,就分给了她丈夫。”
“她丈夫也是鲜卑军户,死了七八年了,家里人都死绝了,她靠着朝廷发的一点抚恤在通商里盘了店面做买卖,户籍也都是真的。”
做的这么干净?
斛律骁皱眉,“越是查不到就越是有问题,继续查。
在她身上查不出,就从伙计身上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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