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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与鹤觉得陆难似乎有些生气,但他其实不太懂。
他觉得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的人一般都是家属或者医生,可陆先生既不是他的家属,也不是他的医生。
林与鹤不知道陆难为什么这样关照他。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封闭空间里保持着沉默。
林与鹤以为男人不怎么想和自己说话了,但“似乎在生气”
的陆先生把润唇膏收好后,就又在提袋中翻找了起来。
他拿出了一包湿巾,抽出一张,对林与鹤说:“手。”
手?
林与鹤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陆难面无表情:“另一只。”
林与鹤又换了只手,这次陆难才伸手托住了他的手掌。
微凉的湿巾覆了上来,在林与鹤手背上轻轻擦拭了两下。
看到湿巾上沾染的浅粉色痕迹,林与鹤才想起自己之前用手背擦过唇,沾了血。
他自己都忘了的事,陆先生却注意到了。
林与鹤觉得,好像他在长辈眼里一切都好,不用人费心,一直都很懂事;但他在陆先生眼里却总是各处带伤,必须被照看,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轻声道:“谢谢。”
手背上擦拭的力度很轻,一开始湿巾还有些凉,之后热度就从相贴的皮肤处传递过来,只剩下了温暖。
陆难动作轻缓,小心地托着那只手。
林与鹤的手很漂亮,皮肤白皙,骨节分明,关节泛着浅浅的粉色,放在陆难的手掌上,对比之下就更显纤细。
那是一只天生适合拿起手术刀或是按下黑白琴键的手。
血渍擦净之后,林与鹤手背上靠近腕骨的地方还有一片轻微的红,陆难又在那处擦拭了两下,却发现那红色并没有被擦掉。
林与鹤察觉了他的动作,解释道:“没事的,不用擦那里,那不是血,是一片疤。”
陆难顿了顿,问:“什么时候落下的?”
一般人这时大概都会问是不是天生的,陆难问的却是什么时候落下的,仿佛他知道这疤不是生来就有的一样。
林与鹤没注意这一点,只道:“是我小时候打留置针留下的。”
陆难皱了皱眉:“留置针?”
林与鹤点头:“我血管天生很细,不好扎针,只有腕骨附近的那条静脉比较明显。
因为总是要输液,就扎了留置针,有次留置针歪了,就落下了疤。”
男人停下了动作,他的指腹悬在那片浅红之上,隔着零星半点的距离,将触未触。
他的声音隐隐有些发哑:“疼吗?”
林与鹤笑了笑:“早就不疼了。”
男人却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释怀。
他沉默了片刻,又追问:“那时候疼吗?”
林与鹤还是摇头:“不疼。”
陆难低声道:“你打针的时候,不会哭吗?”
林与鹤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听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陆先生像是知道自己小时候爱哭一样?
他诚实道:“我小时候是挺怕疼的。”
“不过小孩子嘛,总会把疼痛的感觉放大。”
林与鹤说,“其实不疼的,没有那么严重。”
他的语气很轻松,陆难听了,却比刚刚沉默得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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