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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爷爷气得要命,“嘿!
你以为没了你,他们还领不成这个证了?”
谭如意心里沉重,却还得打起精神安慰谭爷爷。
谭爷爷说:“没事儿,咱们去补办一个!”
然而谭如意那张户口簿上的业主是谭卫国,去户籍管理处打听过了才知道,即便要补办,也还得谭卫国出面,或者让他出具委托书。
从户籍管理处出来,谭如意浑身无力,屈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头埋在臂间,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早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
她这辈子,不管管遇到什么好事儿,最后总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小学的时候被选进班里的舞蹈队参加儿童节汇演,由于谭卫国舍不得出四十块钱的服装费,她不得不得不以家中有事为借口退出;中考的时候,本是考了一所更好的高中,也是因为谭卫国舍不得学费,没有去成;若不是她以死威胁,恐怕读大学也要被耽误了。
现在也跟镇上的那些女孩子一样,早早的嫁了人,生两个泥猴般的孩子,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定了型。
她想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谭卫国的,否则为什么他总要事事与她作对。
二十多年来没过一天喜乐的日子,好不容易摆脱了泥沼,却又在最后一刻,被他一把拉回了地狱。
谭如意捂着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滴在跟前的水泥地上。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谭如意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沈自酌打来的。
她咬紧嘴唇,犹豫了一瞬,伸手掐断了。
沈自酌又拨过来。
反复三次,谭如意再也狠不下心。
沈自酌声音急促:“怎么不接电话……”
谭如意一听见他的声音,“哇”
一下哭出来,“沈先生……”
沈自酌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谭如意抽抽搭搭地将事情讲了一遍,沈自酌那边沉默下去,过了片刻,沉声开口,“你等着我。”
又十分懊恼,“早知道跟你一起回来。”
电话挂断前,沈自酌安抚道:“没事,你先回去等我,别让爷爷担心。”
挂了电话,谭如意将眼睛抹了一把,站起身抬起鞋尖将水泥地上洇开的泪水擦掉了。
不想回去让谭爷爷见到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起身朝桥边走去。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桥底下的河里满是游泳嬉闹的孩子,笑声响彻云霄。
谭如意漠然看着,只觉得那笑声离自己非常的远;下午的日头十分灼热,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出一丝暖意,尘世的一切,也仿佛离得非常远。
站了一会儿,晒得头晕,谭如意在桥墩下寻了一处阴凉的石墩坐下,沉默坐着,直到日光西斜,夕阳将西边暗蓝的天空染透,泣血一般。
嬉闹的孩子一个一个回家吃饭了,天色一寸一寸暗下去,河畔的民居渐次亮起了灯光。
谭如意手机又响起来,沈自酌声音急促,“你在哪儿?”
谭如意缓缓站起身,朝着桥那边看了一眼,哑声道:“我在桥上,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她沿着台阶走回桥上,走了几步,忽听见那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暮色之中,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谭如意不由顿下来,过了片刻,那身影已到了跟前,将她一把抱住,抱得很紧,仿佛肋骨都要被他箍断了。
沈自酌呼吸急促而沉重,一声一声砸在她心上,“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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