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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下,“是你大伯打来的。”
“没事,你接吧。”
谭如意滑动屏幕,将手机贴到耳边,那端立时传来嘈杂的背景音,谭如意喂了一声,沈大伯粗哑的声音响起来,低吼般地说了一句话。
谭如意脑袋里顿时“嗡”
地一声,将这句话掰碎了一个字一个字想了一遍,才总算理解过来意思,而那端已经挂断了。
寒意从脚底一路往上爬升,谭如意浑身发冷,缓缓地垂下手臂,将手指死死攥住,咬牙颤声说:“沈先生,停车,去医院。”
沈自酌一愣,扭头看她,“出什么事了?”
谭如意看着他,“爷爷……”
话没说话,沈自酌立即一个急刹,“爷爷怎么了?”
“早上七点,又发病了,正在手术。”
沈自酌嘴唇紧抿,立即在前方路口掉头,朝医院驶去。
沈大伯夫妇、邹俪以及沈老太太正在手术室外等着,沈老太太靠在邹俪肩上,不住地抹泪。
沈自酌喘了口气,问大伯,“情况怎么样?”
“颅内压太高,估计不太乐观。”
大伯本身就是心脑血管疾病方面的专家,如今面对自己身生父亲的险境,却也是一筹莫展。
沈自酌拉着谭如意在一旁坐下,谭如意没说话,只紧紧握着沈自酌的手。
他手掌极冷,掌心里浮了一层湿滑的冷汗。
坐了片刻,方雪梅和沈大哥也赶到了。
方雪梅一到便捂脸痛哭,邹俪听得心烦意乱,喝道:“嚎什么嚎!
还没死呢!”
方雪梅立时给吓得噎了一下,再也不敢放声,默默去一旁坐了下来。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门总算打开。
沈老先生暂时救了回来,然而陷入昏迷,情况如何,还得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
一时一片愁云惨淡,过年时的那份惊恐再次降临在众人心中,只是这回,谁也不敢再存任何侥幸的心理。
毕竟沈老先生年事已高,又是第三次发病。
接下来的一天,却如一个世般漫长难熬。
沈老先生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大家只能徒劳等着。
大伯怕沈老太太身体受不住,让沈自酌和谭如意将她送回去。
沈老太太却是不依,怕回去了,万一沈老先生有个好歹,自己不能送她最后一程。
邻近傍晚,沈自酌父亲沈知行和三叔沈知常都赶了回来。
除了沈自酌的三婶,沈家子孙再次齐聚一堂。
这次大家心里已隐隐有了预感,噩耗便如选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来。
彼此都栖栖遑遑,一面做着最坏的打算,一面又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前两次都挺过来了,这次照说也能逢凶化吉。
只有无尽的等待,而这等待,却比任何既定的事实都更让人惊恐,因为你不知道这等待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凌晨时分,沈老先生再次被推进手术室。
这一次再没出来。
接下来,人被线牵着似的,开始一步一步筹备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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