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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2页）

《文帝甄皇后传》里只记载说&ldo;后愈失意，有怨言。

帝大怒，二年六月，遣使赐死，葬于邺&rdo;。

而《汉晋春秋》里的记载则更为惊心动魄：&ldo;初，甄后之诛，由郭后之宠，及殡，令被发覆面，以糠塞口。

&rdo;

一代佳人，就这么死去了。

她一死，曹丕立刻力排众议，把郭女王立为皇后。

而甄宓，除了曹叡之外，唯一一个为她痛哭流涕，以致胁持使者要上京抗议的，就是在鄄城的曹植。

曹丕看到密报，心不自安，就把曹植贬为安乡侯，又转为鄄城侯。

曹植这一次没有忍气吞声，而是做出了文人式的反击。

他写出了《感鄄赋》。

在《感鄄赋》里，曹植把那一次&ldo;绝缨&rdo;的经历，诗化成了他与洛水女神的邂逅，他把与甄宓在建安二十一年底到二十二年初在邺城的那段交往，全部浓缩在了洛水那一夜中。

甄宓的容貌，甄宓的体态，甄宓的幽香，甄宓的一颦一笑，还有甄宓的辞别，都细致入微地描摹了出来。

他不恨甄宓，尽管她欺骗了他，他却始终爱着她，如赋中所言：&ldo;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

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

&rdo;他恨的，是那个幕后的主使者，也就是他的哥哥。

曹植写完这一篇《感鄄赋》后，没有刻意隐藏，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偷偷抄录给曹丕，而且曹丕肯定会识破他在&ldo;鄄&rdo;和&ldo;甄&rdo;玩的小花样。

这就是他的目的。

果然，曹丕很快就从监国谒者那里拿到了抄稿，看完之后却没有愤怒，只有恐慌。

他领会到了赋中的暗示，曹植已经猜到了建安二十二年&ldo;绝缨&rdo;事件与那一次叛乱的真相。

这一篇《感鄄赋》，是宣战书，也是告白书。

曹植不是为自己，是要为甄宓讨回公道，他也可以借此痛快地抒发一次对甄宓的情怀‐‐当着曹丕的面。

曹丕有点慌，如果曹植把那件密谋公之于众，对自己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退缩了，就像《魏书》里说的那样，他连忙开始&ldo;哀痛咨嗟，策赠皇后玺绶&rdo;，把死去的甄宓追封为皇后，还把曹叡交给郭后抚养，以示无私心。

对于曹植，他也大加安抚，原地升为鄄城王，以免他多嘴。

所以我们读《曹植传》的时候，看到的是&ldo;贬爵安乡侯。

其年改封鄄城侯。

三年，立为鄄城王，邑二千五百户&rdo;。

对于曹植为何从侯复升为王，史书里没有没任何交代，谁能想到这么一条简单记录后隐藏着兄弟为了一个女人的交锋。

这就回答了我们在文章开头就提出的疑问：为何曹丕看到调戏自己老婆的《感鄄赋》后，非但不怒，反而升了曹植的爵位呢？因为他害怕真相被揭穿。

终文帝一朝，曹植得以保全性命，未像曹彰一样莫名暴卒，全赖这枚护身符。

曹丕在黄初七年去世，他一直到去世前夕才把曹叡立为太子。

关于这次立嗣的经过，《魏末传》记下了一个精彩的故事：&ldo;帝常从文帝猎，见子母鹿。

文帝she杀鹿母，使帝she鹿子，帝不从，曰：&lso;陛下已杀其母，臣不忍复杀其子。

&rso;因涕泣。

文帝即放弓箭，以此深奇之，而树立之意定。

&rdo;

表面来看，这是一个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故事。

但当我们了解到这对&ldo;父子&rdo;之间发生过什么之后，再来审视这个故事，就会发现其中所隐藏的凛凛寒意。

&ldo;陛下已杀其母，臣不忍复杀其子。

&rdo;这短短的一句话，隐藏着多少锋芒和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