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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骤然收缩,一直在追寻的空虚在那一刻被填满,不,几乎要溢出。
男孩坐在钢琴前,一束柔和的白光打在他的头顶,笼罩在他雪白的头发上。
他抬头的一瞬间,透过他紫宝石一般璀璨的双眸,目光仿佛来自天堂,直直穿透了陈景焕的心脏,像天神的弓箭,一经命中,无法抵抗。
他的双唇上被涂抹了一道鲜艳的红色,在他苍白的脸上如此惊艳,是从世间苍凉之地盛开出的玫瑰,花瓣落在无数羽毛铺成的天梯之上。
他的缪斯从此坠落人间。
他听不见钢琴演奏出的快板,也听不见身边同伴的闲聊,耳朵里只剩下一种微妙的鸣叫,叫嚣着在他的大脑中飞舞。
千万种灵感如同烟花绽放,缤纷的火花落下,被心底的深渊吞没,回音在低吼,抓住他,抓住他……
他战栗着起身,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向营帐外面奔去。
直到深秋的冷风掀起他的头发,他终于从那种玄妙的感觉中恢复大半,他在营帐外反复踱步,灵感如同泉水涌现。
他抓起地上的树枝,在沙砾前蹲下,画下一大串旁人难懂的符号,而他的手腕因为激动一直在抖动,几度抓不住枝条。
“嘿,陈,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出来就不要再想你那些设计了吗?”
同伴们姗姗来迟,看见地上被反复蹂躏的沙土,有些好笑,拍了拍陈景焕的肩膀,“偶尔放松放松更有利于你的创作,相信我。”
陈景焕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如常,然而扣住同伴肩膀的手却是用力至极。
“你怎么了,不舒服?”
“带我去找马戏团的老板。”
他卸了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
马戏团营帐的后面,换下演出服的演员们正帮忙搬运着道具。
一只狮子懒洋洋卧在铁笼里打着哈气,爪子不耐烦地拍击笼底,惹得笼子上刮的铁链也跟着摇晃,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一桶生肉被人丢在了地上,沉闷的声音,将另一间小笼子里的男孩吓了一跳。
“你去把狮子喂了。”
小丑卸下油彩,是一个长相刻薄的白人,他拿着钥匙打开易澄的笼子,“别想着跑,周围的栅栏可还没拆。”
一旁跟过来的女舞者笑了笑:“你跟他说话,他又听不懂。”
小丑哼了一声:“也是,变异的黄皮猴子。
要我说,把他和狮子放一间笼子就够了,说不准他和这帮畜生更聊得来。
喂,你能不能动作快点!”
笼子里缩着的男孩手脚并用爬出了笼子,他的手脚沾满了尘土,还有铁锈划出来的一道道暗红色痕迹——只有在表演的时候他们才会把他弄干净。
易澄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却知道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国度,这里没有人会说中文,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外界求救。
每天的食物只能将就维持生命,男孩瘦得可怜,两只胳膊用力抬起地上装满生肉的桶,一步一晃向装着狮子的笼子走过去。
路过的人看到他的样子,都发出了不那么善意的笑声,还有甚者抬手还要推他一把,说上两句他听不懂的话。
易澄觉得奇怪,明明这些人在表演的时候永远都是笑着的,而表演一旦结束,仿佛立刻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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