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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左天行死!
让他们都死!”
荣隽一言不发,六王掐住他的手,拼命晃动铜铃,“不可能,不可能败!
你还有教徒,还有奴卫!
让他们把这些人都杀掉!”
荣隽木立不动,宛若未闻。
绝望让六王陷入了空前的歇斯底里,“我耗了那么多年的心血,王位该是我的!
应德帝,狗屁的应德帝!
那碗鱼脍为什么没要他的命!
他当年就该死!”
荣隽的呼吸突然停了,极静的问了一句,“是你下的毒?”
六王犹在颠狂的呓语,“不该是这样,娘曾说过误服天仙子的人会死,他为什么没死?”
一个孩子懂什么,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可他知道皇位本该是自己的,也知道母亲的怨怼和不甘从何而来,恨怨越积越深,变成了冲动的臆想,只要皇兄死去,一切依然属于他,母亲也会重展笑颜。
连荣贵妃也没想到,偶然的随口之语,被稚子记在了心底,他从荣府的花园撷回毒花,绞出花汁挤入玉瓶,趁着道中元节宴,悄悄滴在了鱼脍上,那时天子方继位,作为幼弟,他还有机会近身,然而花汁的异味使天子浅尝即止,随后的剧变却彻底毁灭了荣氏一族。
“原来是你——”
荣隽呛咳出来,身形微微一晃,蓦然一掌横扫,失魂落魄的六王被击飞而起,笔直的坠入了蛊池。
蛊池极大,群雄将毒物悉数荡至边角,足足积起了半人高,六王正落在其上,层层相摞的蛇虫犹如软榻,托住他并未摔死,然而数不清有多少锋利的毒刺无情的啮入躯体,六王张大了嘴,发出一声凄厉的号叫,激烈的痉挛起来,在虫堆中越陷越深,纷纷的毒物彻底淹没了他。
血翼神教早就溃了,群雄有的与奴侍交战,有的在救蛊池中的人,还有一部分冲上殿顶,人们杀意激荡,攻势异常凶猛。
场面混乱不堪,荣隽仅是漠然的看着,犹如一个不关已的幽魂。
荣氏一族数百人的覆灭,竟然来自一个孩童的恶念,积蓄多年的复仇执念,几乎像一个冰冷的笑话,血翼神教完了,失败已成定局,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虚空。
荣隽突然抛下铜铃,转身掠走。
严陵一边杀敌一边盯着他,见状立时高呼,“首恶要逃,大伙快追!”
山风冰凉,吹动宽松的黑袍,荣隽漠漠的掠行,仿佛对后方追来的人群一无所知,他穿出殿群,掠过林海,来到一方断崖,下方是稀薄的白雾,终于停住脚步,摘下了银面具。
阳光下银光一闪,被抛下了高高的山崖。
追上来的群雄只见黑袍一纵,宛如化去,消失于云雾中
陷在蛊池中的人悉数被救上来。
殷长歌中毒不轻,脸庞已经发黑,眼前阵阵眩晕,全仗旁人扶着,仍在追问,“师叔怎样了?”
没有人回答他,苏璇被平放在地上,肩臂的重创深可见骨,胸腹被断剑所贯,腿际也有重伤,英越的脸庞苍白如透明,每一次呼吸都有大量鲜血溢出。
周围一片静默,都是老江湖,看情形已知难有奇迹。
苏云落被白陌负着,挣扎着扑下来,大滴的眼泪落下,微弱的呼唤,“师父!
师父不能死——师娘在等你!
师娘要生宝宝了,她在等你回去!
阿卿——阿卿——”
苏璇从未有过的脱力,又异常的疲倦,虚幻中似乎看见北辰真人安然阖目,化作流霜飞散。
他的意识开始松泻,散入了无边苍穹,归于茫茫大地,远风送来一缕遥远的牵萦,纷纷尘世的尽头,仿佛有一抹颦眉含泪的清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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