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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又为了什么而跑?
阿走这时才想起自己奔跑的原因,稍微放慢速度。
他竖起耳朵,试探性地聆听身后的动静。
怒吼声与脚步声已不再响起,只有抓在右手里的面包袋沙沙作响。
为了湮灭证据,阿走打开袋口,边跑边大口吞下面包,吃完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袋子,索性直接塞进身上那件连帽外套的口袋中。
留着空袋子,肯定成为自己偷东西的铁证,但他就是没办法随地乱丢垃圾。
说来还真可笑,阿走心想。
直到今天,阿走依然自动自发地练跑,一日都不曾停歇,因为已经跑习惯了。
同样的道理,他也没办法随手乱丢垃圾,因为从小就有人告诫他不准这么做。
只要是在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内,阿走总会遵守别人的要求。
如果是他自己决定的事,他更是会比任何人都还严格约束自己。
或许是吃了甜面包、血糖上升的缘故?阿走的双脚又开始规律地踩踏地面。
他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一边调整呼吸。
他半阖着眼,凝视一步之遥的前方,眼里只有不断踏动的脚尖,以及画在黑色柏油路上的那条白线。
阿走沿着那道细线继续跑。
明明不敢乱丢垃圾,却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偷面包。
现在的他,正沉浸在饿得发疼的胃终于得到安抚的满足感中。
简直跟动物没两样,阿走心想。
为了跑得又快又远,他每天练跑,练就出正确又强韧的跑姿;为了填饱饥饿难耐的肚子,他到便利商店偷面包——这样跟野兽有什么差别?他就像一头野兽,一头遵循特定路线巡查自己的地盘、在必要时出手夺取猎物的野兽。
阿走的世界既单纯又脆弱:跑步,以及摄取跑步所需的能量。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股无以名状、浑沌不清的烦闷在心头摆荡。
而在那股烦闷中,他有时还会听到不明所以的嘶吼声。
阿走畅快地在夜路上奔驰,双眼前再次上演这一年来反复在他脑海里浮现的影像;狠狠挥出、一击又一击的拳头,在他眼前渲染为一片赤红的激情。
阿走心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后悔。
而那些发自体内的呐喊,是深埋在他心底的自责声浪。
阿走再也受不了这份煎熬,只能转开视线、环顾四周。
茂密得几欲覆盖道路的群木,朝天空伸出细细的枝丫;发芽的季节即将到来,柔嫩的新绿却尚不见踪影。
树梢上高挂着一颗闪烁的星星,空面包袋在他口袋里发出有如踩过枯叶时的声响。
阿走蓦然察觉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动静,倏地绷起背脊以对。
有人追过来了。
真的有人在逐渐逼近中。
生锈金属发出的嘎吱声从他背后紧追而来。
即使塞住耳朵,这种感觉恐怕还是会透过皮肤传遍全身。
在大地上奔跑时,他感觉得到其他生物的律动、呼吸声,以及风的味道有所变化的瞬间——这一切,他早在比赛时体验过无数次。
一股久违的激昂之情,令阿走的身心为之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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